刘大櫆(1698——1780),字才甫,一字耕南,号海峰,今枞阳县汤沟镇陈家洲人。刘大櫆修干美髯,性格豪放,纵声读古诗文,韵调铿锵,喜饮酒,好吟诗。受教于同乡吴直,才华出众。雍正七年(1729年)和雍正十年(1732年),两次参加考试都登副榜。刘大櫆60岁后为黟县教谕。几年后告归,居枞阳江滨不再出游,以文学教授生徒。大櫆著作有《文集》10卷《诗集》6卷《古文约选》48卷、《历朝诗约选》93卷、《论文偶记》1卷,纂修《歙县志》20卷。逝世后,安葬在今金社乡向荣村刘家苕箕地,墓为省级文物。 刘大櫆的诗文(19篇)
楼上晓望。清代。刘大櫆。 澹然九秋时,复此层楼上。遥虚耸碧峰,嵯峨非一状。宿云涧中收,轻烟林外飏。天高见鹄飞,风远闻渔唱。欣兹景物佳,抚心默惆怅。
梧树行。清代。刘大櫆。 金谷洞口梧十寻,巑岏直上干太阴。石根铜干自终古,白藓苍鳞留至今。念尔长材世所鲜,待入宫悬逐匏管。托身虚牝无人收,零落秋风岁华晚。
仇英战马图。清代。刘大櫆。 韩干画马古无匹,仇英复入曹霸室。弄笔偶成《出塞图》,英姿粉墨何萧瑟。鞍马甲士无一同,百十垒峞装束雄。蔽亏掩映难悉数,马露顶踵入尻鬃。边关日落千山红,半天飒飒旌旆风。飞鸟不敢近鸣噪,黄云惨澹横低空。羽箭雕弧拥牙纛,誓将万里烟尘扫。壮士遨游今白头,可怜日月空中老。愿借霜蹄骤且驰,追奔直过流沙道。
登龙山。清代。刘大櫆。 夙昔负山居,未知居山乐。归来浣尘襟,追寻旧潭壑。登顿觉径仄,跻攀惭足弱。峰形喜刻镂,壁色疑涂垩。复涧既萦纡,环林更参错。哀听仰淙潺,惊顾俯岝崿。宿雨含余滋,初篁解新箨。吹万地籁鸣,出虚天乐作。云阴冒水生,岩花依草落。倾晖忽向西,归路欣残灼。兴阑已历程,心结重游诺。缮性宜寂寥,赋命非穷薄。宇宙旷无垠,知仁聊可托。
古之贤人,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,故生而向学,不待壮而其道已成。既老而后从事,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,亦将徒劳而鲜获。姚君姬传,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,余甚畏之。姬传,余友季和之子,其世父则南青也。亿少时与南青游,南青年才二十,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。太夫人仁恭有礼,余至其家,则太夫人必命酒,饮至夜分乃罢。其后余漂流在外,倏忽三十年,归与姬传相见,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。明年,余以经学应举,复至京师。无何,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,犹未娶也。读其所为诗赋古文,殆欲压余辈而上之,姬传之显名当世,固可前知。独余之穷如曩时,而学殖将落,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。
昔王文成公童子时,其父携至京师,诸贵人见之,谓宜以第一流自待。文成问何为第一流,诸贵人皆曰:“射策甲科,为显官。”文成莞尔而笑,“恐第一流当为圣贤。”诸贵人乃皆大惭。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,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,其射策甲科为显官,不足为姬传道;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,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。孟子曰: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,以尧舜为不足为,谓之悖天,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,谓之漫天。若夫拥旄仗钺,立功青海万里之外,此英雄豪杰之所为,而余以为抑其次也。
送姚姬传南归序。清代。刘大櫆。 古之贤人,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,故生而向学,不待壮而其道已成。既老而后从事,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,亦将徒劳而鲜获。姚君姬传,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,余甚畏之。姬传,余友季和之子,其世父则南青也。亿少时与南青游,南青年才二十,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。太夫人仁恭有礼,余至其家,则太夫人必命酒,饮至夜分乃罢。其后余漂流在外,倏忽三十年,归与姬传相见,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。明年,余以经学应举,复至京师。无何,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,犹未娶也。读其所为诗赋古文,殆欲压余辈而上之,姬传之显名当世,固可前知。独余之穷如曩时,而学殖将落,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。 昔王文成公童子时,其父携至京师,诸贵人见之,谓宜以第一流自待。文成问何为第一流,诸贵人皆曰:“射策甲科,为显官。”文成莞尔而笑,“恐第一流当为圣贤。”诸贵人乃皆大惭。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,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,其射策甲科为显官,不足为姬传道;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,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。孟子曰:“人皆可以为尧舜”,以尧舜为不足为,谓之悖天,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,谓之漫天。若夫拥旄仗钺,立功青海万里之外,此英雄豪杰之所为,而余以为抑其次也。 姬传试于礼部,不售而归,遂书之以为姬传赠。
吴大椿置酒丁香花下。清代。刘大櫆。 江南三月江水清,风暄日暖鱼苗生。客子飘零惯车辙,辜负故园春景晴。今朝喜见草芽出,丁香枝上苍玉明。延陵公子动逸兴,安排酒盏招刘伶。平生抵死荷一锸,况闻牛与羊鱼腥。侑觞复有好弦管,《连昌宫辞》《琵琶行》。吾闻阮嗣宗,因人善酿求步兵。又闻灌仲孺,一钱不直卫尉程。我辈天涯久沦落,春光入座谁能醒。画史解衣槃礴羸,淳于失笑冠绝缨。饮者身在即不朽,何须刻作钟鼎铭。君不见此花含吐如瓶瓴,欲开不开殊有情。一夜东风起蘋末,纷纷霰雪铺檐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