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青河畔草。两汉。佚名。 青青河畔草,郁郁园中柳。盈盈楼上女,皎皎当窗牖。娥娥红粉妆,纤纤出素手。昔为倡家女,今为荡子妇。荡子行不归,空床难独守。
河边的草地草儿青绿一片,园中茂盛的柳树郁郁葱葱。
站在绣楼上的那位女子体态盈盈,她靠着窗户容光照人好像皎皎的明月。
她打扮得红装艳丽,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扶着窗儿向远方盼望她的亲人。
从前她曾经是个青楼女子,她希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才成了游子的妻子。
不想游子远行在外总是不回来,丢下她一个独守空房实在难以忍受寂寞。
郁郁:茂盛的样子。
盈盈:形容举止、仪态美好。
皎皎:皎洁,洁白。牖(yǒu):古建筑中室与堂之间的窗子。古院落由外而内的次序是门、庭、堂、室。进了门是庭,庭后是堂,堂后是室。室门叫“户”,室和堂之间有窗子叫“牖”,室的北面还有一个窗子叫“向”。上古的“窗”专指在屋顶上的天窗,开在墙壁上的窗叫“牖”,后泛指窗。
娥娥:形容女子姿容美好。《方言》:“秦晋之间,美貌谓之娥。”
倡家:古代指从事音乐歌舞的乐人。《说文》:“倡,乐也,就是指歌舞妓。”
荡子:即“游子”,辞家远出、羁旅忘返的男子。《列子》里说“有人去乡土游于四方而不归者,世谓之为狂荡之人也”可以为证。
参考资料:
1、郭茂倩编 崇贤书院释译.乐府诗集.北京:新世界出版社,2014:287-289
此诗是代思妇设想的闺怨之作,是《古诗十九首》之一。关于《古诗十九首》的时代背景有多种说法。宇文所安认为中国早期诗歌是一个复制系统,找不到“古诗”早于建安时期的确凿证据。木斋提出《古诗十九首》及建安诗歌的重要组成大部分诗作是曹植之作。
参考资料:
1、孙明君.《青青陵上柏》的作者与作年辨.陕西师范大学学报(哲学社会科学版), 2014(01).
2、徐中玉 金启华.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(一).上海: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,1999:237
此诗叙述的是一个生活片断,大致描述如下:女主人公独立楼头,体态盈盈,如临风凭虚;她倚窗当轩,容光照人,皎皎有如轻云中的明月;她红妆艳服,打扮得十分用心;她牙雕般的纤纤双手,扶着窗棂,在久久地引颈远望:她望见了园林河畔,草色青青,绵绵延延,伸向远方。“青青河畔草,绵绵思远道;远道欲何之,宿昔梦见之”(《古诗》),原来她的目光,正随着草色,追踪着远行人往日的足迹;她望见了园中那株郁郁葱葱的垂柳,她曾经从这株树上折枝相赠,希望柳丝儿,能“留”住远行人的心儿。原来一年一度的春色,又一次燃起了她重逢的希望,也撩拔着她那青春的情思。希望,在盼望中又一次归于失望;情思,在等待中化成了悲怨。她不禁回想起生活的拨弄。她,一个倡家女,好不容易挣脱了欢场泪歌的羁绊,找到了惬心的郎君,希望过上正常的人的生活;然而造化竟如此弄人,她不禁在心中呐喊:“远行的荡子,为何还不归来,这冰凉的空床,叫我如何独守!”
此诗写的就是这样一个重演过无数次的平凡的生活片断,用的也只是即景抒情的平凡章法、“秀才说家常话”(谢榛语)式的平凡语言;然而韵味却不平凡。能于平凡中见出不平凡的境界来,就是此诗——也是《古诗十九首》——那后人刻意雕镌所不能到的精妙。
这首诗其实就是一首歌词,是能够歌唱的诗句,也是《古诗十九首》中唯一使用了第三人称叙说的形式。
诗的结构看似平直,却直中有婉,极自然中得虚实相映、正反相照之妙。诗境的中心当然是那位楼头美人,草色柳烟,是她望中所见,但诗人——他可能是偶然望见美人的局外人,也可能就是那位远行的荡子——代她设想,则自然由远而近,从园外草色,收束到园内柳烟,更汇聚到一点,园中心那高高楼头。自然界的青春,为少妇的青春作陪衬;青草碧柳为艳艳红妆陪衬,美到了极至。而唯其太美,所以篇末那突发的悲声才分外感人,也只是读诗至此,方能进一步悟到,开首那充满生命活力的草树,早已抹上了少妇那梦思般的哀愁。这也就是前人常说的《十九首》之味外味。如以后代诗家的诗法分析,形成前后对照,首尾相应的结构。然而诗中那朴茂的情韵,使人不能不感到,诗人并不一定作如此巧妙营构,他,只是为她设想,以她情思的开展起伏为线索,一一写成,感情的自然曲折,形成了诗歌结构的自然曲折。
诗的语言并不经奇,只是用了民歌中常用的叠词,而且一连用了六个,但是贴切而又生动。青青与郁郁,同是形容植物的生机畅茂,但青青重在色调,郁郁兼重意态,且二者互易不得。柳丝堆烟,方有郁郁之感,河边草色,伸展而去,是难成郁郁之态的,而如仅以青青状柳,亦不足尽其意态。盈盈、皎皎,都是写美人的风姿,而盈盈重在体态,皎皎重在风采,由盈盈而皎皎,才有如同明月从云层中步出那般由隐绰到不鲜的感觉,试先后互易一下,必会感到轻重失当。娥娥与纤纤同是写其容色,而娥娥是大体的赞美,纤纤是细部的刻划,互易不得。六个叠字无一不切,由外围而中心,由总体而局部,由朦胧而清晰,烘托刻画了楼上女尽善尽美的形象,这里当然有一定的提炼选择,然而又全是依诗人远望或者悬想的的过程逐次映现的。也许正是因为顺想象的层次自然展开,才更帮助了当时尚属草创的五言诗人词汇用得如此贴切,不见雕琢之痕,如凭空营构来位置辞藻,效果未必会如此好。这就是所谓“秀才说家常话”。
六个叠字的音调也富于自然美,变化美。青青是平声,郁郁是仄声,盈盈又是平声,浊音,皎皎则又为仄声,清音;娥娥,纤纤同为平声,而一浊一清,平仄与清浊之映衬错综,形成一片宫商,谐和动听。当时声律尚未发现,诗人只是依直觉发出了天籁之音,无怪乎南朝钟嵘《诗品》要说“蜂腰鹤膝,闾里已具”了。这种出于自然的调声,使全诗音节在流利起伏中仍有一种古朴的韵味,细辨之,自可见与后来律调的区别。
六个叠词声、形、两方面的结合,在叠词的单调中赋予了一种丰富的错落变化。这单调中的变化,正入神地传达出了女主人公孤独而耀目的形象,寂寞而烦扰的心声。
这位诗人不可能懂得个性化、典型化之类的美学原理,但深情的远望或悬想,情之所钟,使他恰恰写出了女主人公的个性与典型意义。这是一位倡女,长年的歌笑生涯,对音乐的敏感,使她特别易于受到阳春美景中色彩与音响的撩拔、激动。她不是唐代王昌龄《闺怨》诗中那位不知愁的天真的贵族少女。她凝妆上楼,一开始就是因为怕迟来的幸福重又失去,而去痴痴地盼望行人,她娥娥红妆也不是为与春色争美,而只是为了伊人,痴想着他一回来,就能见到她最美的容姿。因此她一出场就笼罩在一片草色凄凄,垂柳郁郁的哀怨气氛中。她受苦太深,希望太切,失望也因而太沉重,心灵的重压,使她迸发出“空床难独守”这一无声却又是赤裸裸的情热的呐喊。这不是“悔教夫婿觅封侯”式的精致的委婉,而只是,也只能是倡家女的坦露。也唯因其几近无告的孤苦呐喊,才与其明艳的丽质,形成极强烈的对比,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。诗人在自然真率的描摹中,显示了从良倡家女的个性,也通过她显示出在游宦成风而希望渺茫的汉末,一代中下层妇女的悲剧命运。这就是个性化的典型性。
疏影 咏影。近现代。郭则沄。 惊鸿一瞥。似镜波半掩,偷眼痴绝。肯便轻抛,微步依依,密意惯怜鹣鲽。殷勤照向春波里,奈几许、闲情难说。便隔花、远似天涯,小立慰人孤孑。犹忆云屏促坐,髻翘翠凤颤,孅态都活。洛浦神光,乍合还离,怨煞碧窗明月。朦胧替写愁心眼,问怎写、黛眉千结。又绣帷、一笑回镫,暗里也应伤别。
靖通庵歌。宋代。张继先。 吾结草庵山之中,旁人笑我名靖通。都来方寸闲田地,大包世界同虚空。我庵非通亦非靖,玲珑八面无形影。盈虚消息任天机,庵内主人都不省。有时风雪三冬天,山前尽日无人烟。顽空墨黑昼如夜,庵中光耀长周圆。有时风雷平地起,山沉江涌流云气。龙吟虎啸万形喧,庵内情缘无止起。环庵松竹连天青。冬不悴兮春不荣。人来谩笑庵居苦,彻骨贫来彻骨清。清贫生理十分好,翻忆朱门多饿殍。君能认得自家珠,终身岂羡他人宝。庵似身兮主似心,欲明庵主须参寻。驴胎马腹河沙梦,那知铁矿藏精金。高著眼睛速下手,只今觅取无中有。言穷理绝妄缘空,无毛狮子撩天吼。庵前大厦皆蘧庐,知音有几同神仙皆此出。浮手短景甚悠悠。一切庵坏便须休。溥劝吾门诸学者,不昧此庵须早修。
摸鱼子。清代。龚翔麟。 弄轻桡、濯枝风外,笋芽长浸波际。看看荡入烟藻去,八九点鸥惊起。呼姊妹。听一片莺声、多在荷香里。争攀并蒂。渐霞散鱼天,月窥菱鉴,才转木兰尾。归来近,半霎柳根篱觜。小蛮窗未深闭。钗茸溜也还慵整。且向青觚添水。双蕖媚。爱插傍、灯前影射玻璃碎。好消翠蚁。有莲子冰调,鲤花鲙斫,伴取夜凉醉。
送二史三兄赴廷对。宋代。魏了翁。 吾家令兄弟,异氏而同气。雅知义利分,不作温饱计。天子龙飞春,了翁对轩陛。柄臣方擅朝,党论如鼎沸。轧轧不能休,一挥三千字。植治贵和平,用人戒偏陂。天子擢第一,期以风有位。寻寘之古代,仍诏恩礼视。后此者三年,东瞻复联第。天子方谅暗,有言不得试。岁行在协洽,文翁陈谠议。惟知守家学,宁雇触时忌。虽不第甲乙,自谓傥无愧。古人为己学,何有於富贵。穷则独善身,仁将以行义。两兄西南彦,九牧将倒指。平生刚直胸,毋以科举累。矧逢主听宽,宁复怀顾畏。厥今果何事,请略陈一二。内无王文正,谁与理家事。外无韩忠献,谁与饬戎备。荧惑守羽林,震雷诧冬瑞。天象已云然,人事犹尔耳。劈析为上言,卓哉朝阳喙。却携令名归,为亲一启齿。
寿城围解制参向君玉贶以凯歌和韵二首。宋代。李曾伯。 中流岌岌此舟同,对越皇天只寸衷。今夜千艘趋险进,明朝万马举群空。将军争上平戎捷,老子惭无守塞功。局面莫贪边用利,共思稳著待西风。